一大早就出發,從西莒青帆港坐小白船到南竿福澳港,再換台馬輪到東引的中柱港。
(台馬輪。)
一掃前幾日的陰霾,是個晴朗溫暖的好天氣。
進了島上最大的飯店(老爺大飯店,五層樓高,是全島唯一有電梯的飯店),放下行李,立刻租了摩托車,展開今天的環島行。
(連接東引、西引的中柱堤、中柱島。)
東引鄉由東引島、西引島組成(但是在馬祖四鄉五島中,只算一個東引島),兩島間的唯一通道,是由消波塊堆積而成的中柱堤。中間有個中柱島,蓋了一個感恩亭,裡面是蔣經國的銅像。
中柱島上有一塊石碑,寫著:〔中流砥柱〕。在西引島一端,山壁上寫了四個大字:〔人定勝天〕。整個中柱堤是多得誇張的消波塊。對威權主義、軍國戰爭、消波塊都有頗多意見的我,對於外島上這麼鉅大的工程,感動中還是混雜了很多複雜情緒。
騎車經過中正路(雖然是中正路,看起來不過是鄉間小路)、北海坑道(有阿兵哥跑來,很客氣地要我在旅客名冊上簽名,並請我不要向營地軍設拍照,真是軍事觀光兩難啊)、東引酒廠……容易迷路的我,看著標示不太清楚的地圖,還是錯過了燕秀潮音、安東坑道、擂鼓石、東湧燈塔……這些著名景點。最後我來到清水澳,延著登山小路,來到了國之北疆。
國之最北,其實不在島上,在西引島北端的無人礁岩:北固礁(雞礁)。從國之北疆所在地,可以遠眺前方波浪中的小小礁岩。
我在國之北疆,感受到自己觸摸到國土的邊界。人是漂流的,心是踏實的。
自從白沙灣遇見那張年輕的臉,總覺得會再遇見他。
隔週的週日,第一次在健身房上瑜珈課,又見到那張臉。
原以為很熟悉的面孔,當下卻困惑了起來。
我的眼神一向就膽怯,從遠方朝他對望了幾眼,不確定是他,也不確定他還記得我。
瑜珈課後就散了。或許白沙灣的感覺只是醉後感覺,一切都是虛幻。
隨著時光流逝,所有當時以為的美好記憶,終究被時光沖刷而不復顏色。
兩週後,在龍洞的泳池趴,又遇見了。
這次決定鼓起勇氣,畢竟問一句:【ㄟ,你是不是有去白沙灣音樂節?】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。
我忘了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。可能是年老失智,也可能是醉後失憶,反正覺得他對我應該是沒什麼想法吧。
龍洞對我而言,不算一個很輕鬆愉快的趴,場地太空,人太嬌貴。於是我讓自己喝很多,喝到茫、醺、醉、含糊、不省人事的交錯地帶。
很多人在龍洞四季灣訂了房間,於是朋友拉我到房間繼續醉。
飯店工作人員嫌我們太吵,於是我們走出房間,又換了另一個房間。
又看到他,到處看到他,最後一刻看到他,我們已經在彼此的懷抱中。
他應該也喝得很醉。
是不是該像所以的陌生人一樣介紹彼此?像網路交友外出約見視訊約泡一樣,從自己的身高年齡體重、職業興趣學歷、前任歷任愛情觀……一項一項簡報闡述?
因為太醉了,所以聊什麼都不適合?我好像說了,我是一個夢想實踐著。他問:【You mean you can make dreams come true? Give me an example.】
我後來知道撂英文是他的習慣。我在心中想著,我的經歷跟一般人比起來要豐富許多,但我也比大多數的玩咖要老許多。這是我的優勢也是我的弱點啊。我在人群中如此孤單又不合群,我的心始終孤傲著但其實是自卑又缺乏自信。
然後我說了一個例子:我有一個年輕朋友,只是朋友,原來在做電話行銷,不算好的工作,但是很上進,很勤勞。我覺得可以訓練他做一個Layout Engineer。不算真正的工程師,一般人會覺得進入的門檻很高,但其實不然,這是跨足到電子業的特殊途徑,但知道的人不多。後來我訓練他,他真的做到了,也很努力,在公司受到重用……
喝醉的人通常不會有這種對話,不過我講了很多很多,反正是醉話,我告訴他我在白沙灣後一直在找他,在網路上搜尋他,覺得一定會遇見他……
在國之北疆,照了一張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石碑上,算自拍吧,呵,我在國之北疆,感受著既虛幻又真實、既漂流又踏實的情緒。然後用iphone 上網,送出簡訊、發了噗浪、上GRINDR 、搜尋離我最近的朋友,螢幕上顯示,離我最近的,都在170幾公里之遙。
在國之北疆花了太多時間,來不及追夕陽了。最後一刻,趕到一線天,拍下壯闊的風景。至於東引最重要的景點:東湧燈塔,看來是與我無緣了。反正我也不是追景點的人。
回飯店的途中,看到所有的阿兵哥都往港口集結,原來今晚有勞軍活動,表演團體是甜甜圈樂團,所有的人都陷入高歌熱舞的集體歡樂中。【我愛台妹,台妹愛我,對我來說,林志玲算什麼;我愛東引,東引愛我,對我來說,候佩岑算什麼…】
原本想在東引多待幾天,雷獸來電說,週日回台北的飛機都滿了,週一週二也都沒空位,所以行程很難往後延。當下決定隔天坐船回南竿,雷獸說他也會回南竿,民宿都聯絡好了。
而我回憶中的東引,雖然有缺漏,但沒有遺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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